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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欲乐园(1)

“至福”号已经停在港口中,看起来象一艘玩具船在一大片亮光中静止了。谁会猜想到∶里面有大约三十名或更多的奴隶,无声无息地等待着主人把裸身的他们赶到甲板上,走进海岸之中?

奴隶全都衣着整齐,坐船前往“俱乐部”,其理由很明显。但是,在允许他们看见这座岛屿更不用说踏上这个岛屿之前,衣服都被剥了下来。

他们只有裸体、卑屈的份儿。他们所拥有的一切东西都编成连串的号码,储藏在一处巨大的地窖中,一直要到离开的时候才归还。

每个奴隶的右手腕都戴着一副很薄的金手环,上面巧妙地雕刻著名字与号码,以供辨认身分之用。只是最初的几天,要用一根油笔在那美妙的裸体上记下很多东西。

飞机缓缓下降,更加接近船坞。我很高兴,那小小的光景还没有开始。

在检阅之前,我还有一点时间待在自己安静的房间中,约莫一个小时,足够喝一杯加冰的孟买琴酒。

我的身子坐了回去,全身有一种缓缓的温暖感觉,一种正在扩散的兴奋之情从内心涌起,似乎覆盖了我整个皮肤的焦虑情绪。那是可贵的感觉,因为“俱乐部”为他们准备的东西才要开始。

我非常渴望回去那儿。

我发现,基于某种理由,假期越来越难过了,外在世界中的那些日子显得非常的不真实。

去探望在柏克莱的家人,已经变得令我无法忍受,因为我必须避开同样的老问题,那就是我一年中大部分的时间都在做什么?都住在什么地方?

“看在上帝的爱的份上,告诉我,为何这样守密?你都到什么地方了呢?

有些时候在饭桌上,我完全听不到父亲在说什么,只看到他的嘴唇在动。

当他问我一个问题时,我必须捏造藉口,说是头痛,感觉不舒服,因为我根本不知道他问了什么事情。

真奇怪,最美好的时光是我还是小女孩的时代,那些曾是我最憎恶的时光∶我和父亲在傍晚时分,绕着街区走着,上山又下山,他念着玫瑰经祈祷词,柏克莱山的夜声在我们四周响起,我们都没有说一句话。在小时候的这些散步时光中,我并没有感到痛苦,只是象他一样的安静无声,透露着一种无以名状的忧伤。

有一个夜晚,我跟妹妹开车到旧金山。我们在“北海滩”一个叫“圣皮尔”的明亮小地方一起吃饭。有个男人站在吧台旁,一直看着我,是典型的英俊年轻律师型的男人,灰色的狗齿格夹克,下面是一件白色的缆索状针织毛衣,头发理得象被风吹散了似的,嘴唇像随时准备微笑。就象我过去总是尽可能避免的那一种男人无论嘴部多么美,表情多么鲜明。

我的妹妹说∶“现在不要看,他会活生生吃掉你。”

我非常想要站起来,走到吧台,开始跟他谈话,并把车子的钥匙交给妹妹,告诉她说,我第二天才去看她。可是我为什么不能这样做?我一直在想着这个问题。只是跟他谈谈吗?毕竟,他跟一对男女在一起,而且显然没有约会。

那会象是什么呢?他们所谓的“平凡的性”?地点是俯瞰太平洋的一间小小的旅馆房间,房间里面住着这位非常健康的“正直先生”,他不曾梦想到自己是跟来自世界上最堂皇的异国性俱乐部的“华服小姐”同床?也许,我们甚至会到他的公寓那儿一个小小的地方,里面有很多硬木家具与镜子,并且可以俯瞰海湾的景色。他会假装自己是米尔斯.戴维斯,我们会一起做菜。

丽莎啊,你的脑筋有问题。你的专长是幻想,但不是那种幻想。

立刻离开加州吧!

但是,那些平常的娱乐在日后对我并没有多大的帮助虽然我曾到“罗德欧大道”大肆搜购新衣服;在一个午后旋风似地造访达拉斯的沙科维兹;到纽约去观看“猫”、“我的一个与唯一”,以及两三出很棒的外百老汇戏剧。

我经常到博物馆,曾到“大都会博物馆”两次,只要抓住机会就到处欣赏芭蕾舞,除外还买书,很多的书,以及影碟,以便度过往后的十二个月的时光。

所有的这一切本来应该很有趣的。我在二十七岁时所赚到的钱,比自己梦想一生要赚的钱还要多。我偶尔会努力去回想那种滋味∶当我想拥有夏图克街那家“比尔店”的所有金色包装口红时,事实上口袋里却只有一个银币,够买一包口香糖。但是,花钱并没有什么意义,只是让我筋疲力尽、兴奋急躁。

除了很少数的时刻,也就是那种苦乐参半的时刻纽约的舞蹈与音乐非常令人狂喜的时刻不然我一直都在倾听着一种内心的声音,它一直在说∶回家吧,回到“俱乐部”。因为如果你现在不立即转身回去,俱乐部可能就不会再存在在那儿了。而你自己眼前所看到的一切都并非真实。

真是奇怪的感觉。法国哲学家所谓的一种荒谬的感觉,使得我浑身不舒服,觉得无法找到一个地方深呼吸一下。

开始的时候,我一直需要假期,需要走过正常的街道。那么,为什么这一次是那么焦虑、那么不耐烦,感觉自己所爱的人的安宁被威胁了呢?

最后,我在位于达拉斯的“阿道弗斯”旅馆的小房间里,重复观看着同样的影碟。那是一部小型电影,由男演员罗伯.杜华尔主演,片名叫“安杰罗,我的爱”,是描述纽约的吉普赛人的影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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